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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有时爱情喜剧之神也会做好事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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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着大小风波不断的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们的网球训练进入第二阶段。

前面说得好听,其实不过是结束基础训练,终于要拿起球拍和球来练习。

不过,要练习的只有户冢一个人。他在魔鬼教官——更正,是雪之下的指导下,拼命和墙壁对打。

没办法,我们又跟不上网球社社员的练习,所以就随各自高兴打发时间。

雪之下在树荫下看书,时而突然想起似地看看户冢,为他打气。

由比滨起初还和户冢一起练习,但没多久就腻了。现在她大多在雪之下身旁睡觉,像一只牵出门散步后,累得趴在公园饮水区的狗。

材木座则忙着钻研他的必杀魔球。啊,不要再丢橡果啦!还有不要用球拍挖球场的沙土!

没用的家伙聚集起来,还是一样没用。

嗯?你说我呢?

我在球场角落看着蚂蚁发呆,超有趣的。

真的很有趣喔!我不明白这些忙个不停的小东西在想什么,它们的生活似乎很狭隘。该怎么说呢?从东京商业区的高楼大厦俯瞰地面,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。

穿着黑色西装的上班族来来去去,形象和眼前的工蚁一致。

总有一天,我也会像那些工蚁一样,成为从高楼俯瞰下来的一个小黑点。到时候,我会怀着什么样的想法生活呢?

我并不讨厌上班族,甚至希望自己成为上班族,因为很有保障。在「未来想从事的职业」排行榜中,上班族名列第二,仅次于家庭主夫,第三名是消防车。为什么想当车子啊?

当然,我也很清楚身为上班族不全然是好事。每次看到我爸下班回家时,脸上满是对人生的疲累,我不由得感到佩服。即使遇到讨厌的事还是会乖乖上班,光是这点我就觉得很了不起。

所以,我不禁将蚂蚁和父亲的身影重迭,在内心鼓励它们。

爸爸加油!爸爸别认输!别秃头了!

我想象自己的未来,同时担心起自己的头发。

不知是不是我的祈祷产生效果,某只蚂蚁开始朝自己的巢穴前进,想必那里有它温暖的家庭。

太好了。

由于太过感动,我不由得吸起鼻水、拭去眼泪。

这一瞬间——

咻!

「爸爸!」

蚂蚁不留半点痕迹,随着球往远方消失。

我怒火中烧地瞪视球飞来的方向。

「嗯,吹起沙尘扰乱对手,再趁机掷球……看来我的魔球成功了。这招就是丰饶的魔幻大地『岩沙闪波(bssty sandrock)』!」

材木座,你竟然……竟然把我爸爸(其实是蚂蚁)……算了,反正只是只蚂蚁。我轻轻双手合十,为蚂蚁默念南无阿弥陀佛。

材木座则品尝着成功的喜悦,挥舞着球拍靠上肩膀,摆出帅气的姿势,宛如得到经验值一般。

算了,材木座和蚂蚁怎样都好。

……去看看可爱的户冢打发时间吧。

出现在视线前方的,是不知何时醒来的由比滨。她正遵照雪之下的指示,费力推着网球车。

接着,她不断把球丢到场上,让户冢拼命一个个打回来。

「由比滨同学,往那边或另一边,挑难打的地方丢,不然练习没有效果。」

雪之下的声音很冷静,户冢则是气喘吁吁,忙着回击飞向底线或网前的球。

雪之下是来真的,她的个性真的很恶毒。

……不,我是说她真的在锻炼户冢。很可怕耶,不要看过来啦……为什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……

由比滨用不标准的姿势随意喂球,又因为毫无准度,球总是往意想不到的地方飞去。户冢为了接球东奔西跑,还在接第二十球左右时跌倒。

「哇!小彩,你没事吧?」

由比滨停止丢球,跑向球网旁边。户冢轻抚擦伤的腿,用早已湿润的眼眶露出微笑,示意自己没事。他真是坚强。

「我没事,继续吧。」

雪之下闻言却皱起眉头。

「你确定还要继续?」

「嗯……大家都在陪我,我想再努力一下。」

「……是吗?那么,由比滨同学,接下来就交给你。」

雪之下说完便转过身,快步往校舍方向走去。户冢露出不安的表情目送她离开,自言自语道:

「我、我是不是说错什么,惹她生气?」

「不,那个人平常便是那样子。她到现在都还没骂过你『愚蠢』或『低能』,说不定心情很好呢。」

「只有你会被那样骂吧?」

错了,由比滨,你也常常被她那样讲,只是没有察觉到而已。

「还是我……让她失望了。我练习这么久都没进步,伏地挺身也只能做五下……」

户冢垂下肩膀,泄气地看向地面。

嗯……以雪之下的个性而言,这不是不可能的事。不过——

「我想不是的。小雪乃不会丢下向她求助的人不管。」

由比滨一边把玩网球,一边说道。

「嗯,有道理。她都能陪由比滨练习料理,更不可能放弃还有救的户冢。」

「这话是什么意思!」

由比滨把手中的网球砸到我头上,发出「咚」的一声。喂,投得很准嘛,下次新秀选拔搞不好会选上喔。

我捡起在地上滚动的网球,轻轻丢给由比滨。

「她迟早会回来,你先继续练习没关系。」

「……嗯!」

户冢充满精神地回答,再度展开练习。

他从来不会示弱,也不会发出怨言。

他已经很努力。

「我累了~~自闭男换你喂球。」

反而是由比滨先喊累……

也好,反正我闲闲没事做,顶多是蹲在地上观察蚂蚁。

而且那只蚂蚁已经死于材木座之手,我现在完全无事可做,根本闲得发慌。

「好,换我吧。」

「太好啦。啊,大概丢五球以后就会腻了,要注意喔。」

五球?未免太快吧!你的耐性到底有多差?

我从由比滨手上接过网球,这时她原本笑咪咪的表情突然蒙上一层阴影。

「啊,有人在打网球!网球!」

听到后方传来嬉闹声,我回头一看,是以叶山和三浦为中心的一大势力。他们经过材木座身旁往这里走来的同时,也注意到我和由比滨。

「啊……是结衣他们……」

三浦身旁的女孩小声说道。

三浦又瞄我和由比滨一眼便予以无视,径自走去和户冢说话。至于材木座,她似乎打从一开始就没放在眼里。

「户冢~我们也可以在这里玩吗?」

「三浦同学,我不是在玩……是在练习……」

「咦?什么?我听不清楚。」

三浦似乎没听到户冢的小声反驳,一句话便让他闭上嘴巴。不过,换成是我被那样问,也一样不敢多吭一声吧,因为真的很可怕。

户冢鼓起最后一点勇气,再次开口:

「我、我是在练习……」

但女王丝毫不以为意。

「喔~~可是也是有网球社以外的人在场啊,这代表不是只有男网社能使用球场吧?」

「话、话是这么说没错……」

「那我们应该也可以使用球场吧?对不对?」

「可是……」

说到这里,户冢不知所措地看向我。咦?我吗?

嗯,的确也只剩下我。雪之下不知跑去哪里,由比滨尴尬地别过头,材木座又帮不上忙……只好由我出马。

「啊~~不好意思,球场是户冢特地去借来使用的,所以其他人不能用。」

「啥?那又怎样?你们这些非社团的人不是也在用吗?」

「喔,不是。我们是在协助户冢练习,算是业务委托或外包人力吧。」

「什么?你在胡说八道什么?真恶心。」

天啊,这女人根本不想听我说话。所以我才讨厌无脑的荡妇!无法用言语沟通,你还算灵长类吗?我去跟狗说话都还比较简单。

「好啦好啦,先别激动。」

叶山跳出来打圆场。

「大家一起打球会比较有趣,这样不是更好吗?」

我听到这句话,心中立刻燃起一把火。

三浦是让手枪上膛,叶山则扣下扳机。

那么,接下来就是射击。

「你说的『大家』是谁?是跟老妈吵说『大家都有只有我没有』的『大家』吗?那些人是谁?我从来没有朋友,所以没用过那种理由……」

「射击」和「忧郁」!奇迹般的组合(「射击」与「忧郁」之发音相同)

就算是叶山,听到这种话也会慌乱。

「啊,不是的,我不是那种意思……我先向你道歉,不好意思。那个……不嫌弃的话,你有烦恼可以来找我商量。」

叶山拼命安慰我。

他真是个好人,我差点要含着眼泪跟他说谢谢。

可是——

如果那种廉价的同情救得了我,我还会是这样的性格吗?要是区区一句话便能解决烦恼,大家就不会为烦恼所苦。

「……叶山,你的温柔让我很开心,我知道你是个好人,又是足球社的王牌,再加上你那么英俊,想必很受女生欢迎。」

「怎、怎么突然说这个……」

听到突如其来的赞美,叶山明显出现动摇。哼,你尽管高兴吧。

你是不会知道的。

为什么要夸奖别人?那是先把对方捧上天,再来个釜底抽薪,让他重重摔下来!

这就是我的战术。

「你几乎十全十美,为什么还要跟一无所有的我抢球场?你身为一个人,难道不觉得可耻吗?」

「没错!叶山,你的行为背离伦理,非常差劲!这是侵略!我要复仇!」

材木座从我旁边冒出,跟着敲锣打鼓。

「你、你们两个凑在一起,卑微跟烦躁感也大幅提升……」

一旁的由比滨不知该说什么,叶山则搔了搔头,轻轻叹气。

「唔……这样啊……」

我的嘴角泛起邪恶的笑容。

没错,叶山不喜欢把场面弄僵,而现在在场的是我、材木座以及叶山。叶山将被迫少数服从多数,接受我们的要求。

「喂~~隼人~~」

这时,旁边插进一个很没劲的声音。

「怎么讲了半天还没讲完?人家想打网球啦。」

可恶,这个白痴卷发女又来了。你连脑细胞都是卷的吗?注意听一下我们的对话好不好?就是你这种人会把油门和煞车搞错。

事实上,三浦真的搞错油门和煞车。

她插进那句话,正好让叶山有时间思考,让他利用短暂的空档想出一个好方法。

「嗯……啊,这样好了,就让非男网社的人互相比赛,赢的一方以后都可以在午休时间使用球场,当然也要陪户冢练习。跟技术比较好的人一同练习,对户冢会更有帮助,而且大家也高兴。」

……这想法太完美了,你是天才吗?

「比赛网球?什么啊,听起来超有趣的。」

三浦露出火之女王特有的狰狞微笑。

同时,她身旁的跟班高声欢腾。

众人听到要比赛,全都兴奋起来。在狂热与骚乱之中,我们的训练突然进入第三阶段。

嘴上说得那么好听,其实是赌上这个球场使用权的比赛。
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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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前我还开玩笑说什么狂热与骚乱之类的,想不到全都成真。

此时此刻,位于校园角落的网球场被挤得水泄不通。

我稍微数一下,现场人数远远超过两百人。其中当然少不了叶山集团,另外还有一堆不知从哪听到消息,跑来看热闹的人。

他们多半是叶山的朋友和支持者,以二年级生占多数,不过也有部分是一年级和三年级的学生。

叶山这家伙真离谱,搞不好比某些政客还有声望。

「隼·人·加·油!隼·人·加·油!」

观众用欢呼支持叶山,还玩起波浪舞,宛如来到偶像的演唱会。不过,大部分的人应该不是真的支持叶山,而是觉得有趣才跟着起哄……应该没错吧?但愿如此。

不论如何,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来,那简直可称为宗教。他们的热情让人不禁感到背脊发凉,真是可怕的青春教徒。

在那片混乱中,叶山雄纠纠、气昂昂地走向球场中央。被这么多观众包围,他却毫不畏惧,看来是已经习惯被这么多视线关注。现在他的周围除了平常的跟班,还聚集其他班级的男女同学。

我们完全遭到吞没,从刚才开始视线就飘忽不定,即使闭上眼睛,仍被刺耳的喧嚣吵得头晕脑胀。

叶山已经拿起球拍站到场上,好奇地看着我们会派谁上场。

「喂,自闭男,现在要怎么办?」

「我哪知道该怎么办……」

由比滨不安地问我,我瞄向户冢,他现在就像被带到陌生人家的兔子。

他怯生生地走到我身旁,双腿还往内缩,那姿势真是可爱。

抱持这种想法的似乎不只有我,户冢那模样也激起女生们的保护欲,纷纷高声响喊「王子~~」、「小彩~~」。

但户冢每次听到声援,肩膀就会颤抖,然后支持者们又更兴奋地欢呼,害我也跟着兴奋起来。

「户冢不能上场啊……」

叶山说这是非男网社社员之间的比赛,换句话说,这是赌上户冢和网球场使用权的对决。

「……材木座,你会打网球吗?」

「包在我身上,漫画我都看完了,还去现场看舞台剧,在庭球方面有一日之长。」

「算了,我竟然会笨到询问你。还有,既然你要使用『庭球』称呼网球,那称呼舞台剧的方式也该改变吧。」(「庭球」为日本称呼网球之汉字)

「那只好由你上场……喂,舞台剧的日文汉字是什么?」

「的确……」

「你有胜算吗?所以,我问你舞台剧的日文汉字到底是什么!」

「我哪有胜算,还有你吵死了,不知道的话就换个角色设定啊!反正你的角色设定早已经崩毁。」

「原、原来如此……你真聪明。」

材木座发自内心地佩服我。他的问题已经解决,我的问题却完全没改善。唉……到底该怎么办?

我苦思对策,对面又很不客气地大声催促。

「喂,快点行不行?」

吵死了,你这荡妇!

我一面在心里咒骂,一面抬起头,见到三浦正在确认球拍状况。

对此感到意外的不只有我一个,还包括叶山。

「咦?你也要打?」

「什么?当然啊,我刚刚就说我想打网球啦。」

「可是,他们八成会派出男生喔。就是那个……比企鹅同学吗?反正就是他啦。这样对你有点不利。」

谁是比企鹅同学啊?比企鹅同学不会上场比赛,上场的是比企谷……大概吧。

叶山如此分析后,三浦轻拉她的长卷发,稍微思考一下。

「啊,不然,改成比男女双打吧。讨厌~我怎么这么聪明一不过,有人想跟比企鹅同学组队吗?想到这点就好笑。」

三浦发出毫无气质可言的尖锐笑声,观众也哄堂大笑,连我都不经意地笑出来。哈哈哈,哈、哈、哈、哈!这招很可恶却又很有效,我的眼前突然一片黑。

「八幡,这下子不妙。你不仅没有任何女性朋友,就算想拜托不认识的女生,也不会有人肯帮忙孤独又不起眼的你。怎么办?」

材木座,你吵死了!但他说的是事实,我无法反驳。

现场气氛已不允许我开口道歉,所以无法使用「抱歉啦~刚刚的话当·我·没·说☆」这招。我不知该如何是好,往旁边瞄材木座一眼,他也尴尬地别开视线,吹起不会吹的口哨装傻。

我不禁叹气,由比滨和户冢也一同叹气。

「…………」

「比企谷同学,对不起,如果我是女孩子就好了……」

的确,为什么户冢不是女孩子呢?他明明那么可爱。

「……别在意。」

我没将那句内心话说出口,只是轻拍户冢的头。

「还有……你也不用自责。既然我有了容身之处,当然要好好守护。」

由比滨听到我这句话,肩膀猛然一震,愧疚地紧咬嘴唇。

由比滨在班上有她的立场。这家伙和我不同,能把人际关系处理得很好。此外,她多少也想和三浦等人维持良好的交情吧。

我的确是孤零零一个人,但不会因此嫉妒其他感情要好的同学,或是诅咒他们不幸……我没骗你喔!真的!

我们不是彼此感情要好的社团伙伴,也不是朋友,只是因为某些理由聚在一起,或说是被迫聚在一起。

但我想证明,孤独并不代表可怜,也不会因为孤独就低人一等。

我很清楚这是我自以为是的想法。我超级自以为是呢,还会瞬间移动跟喷火(此处暗指游戏「快打旋风2」的角色达尔西姆)。

但我不想让现在的自己否定过去的自己。我绝对不会说单独一个人、孤零零一个人是种罪恶。

所以,我要为了证明自己的正义而战。

我一个人走向球场中央。

「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场!」

这时,传来一声非常、非常微小,几乎要被观众吵闹声掩盖的气音。

「啊?」

「我说我也上场!」

由比滨发出「唔~~」的低吟,羞得满脸通红。

「由比滨?你别耍笨,不用上场啦。」

「我才不是笨蛋!」

「你干嘛要上场?你是蠢蛋吗?还是暗恋我?」

「什、什么?你、你这笨蛋在胡说什么?笨蛋~~~~~~」

由比滨怒不可遏,连骂我好几声笨蛋。她气到整张脸变成红色,还一把抢走我的球拍,对我挥来挥去。

「对对对对对对不起丨」

我一边闪躲,一边赶忙道歉。球拍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好可怕。

由比滨看出我在道歉的同时,以眼神问她「你为什么要上场」,便扭扭捏捏地看向别处说:

「没有啦,该怎么说呢……人家也加入了侍奉社嘛……所以当然要帮忙啊……而且,这也是我的容身之处。」

「等一下,你冷静一点,先看一下场合吧?你的容身之处不是只有这里,你那群死党都瞪过来啰。」

「咦?真的假的?」

由比滨的表情顿时扭曲,转头看向叶山那里,我彷佛能听见她的脖子发出「叽叽」声。看那动作僵硬的模样,该上润滑油了。

叶山集团中以三浦为首的女同学们,双手交叉于胸前看着我们。由比滨喊得那么大声,她们当然听得一清二楚。

三浦的眼睛被睫毛膏和眼影涂成全黑,大到不自然的程度,此刻正散发出强烈敌意,宛如电钻的长卷发不悦地晃来晃去。你是蝴蝶夫人吗(出自漫画《网球甜心》之角色)?

「结衣,你帮他们等于和我们作对,这样好吗?」

如同女王的三浦盘起双臂,脚尖不断敲着地面,正是女王生气的招牌动作。由比滨敌不过她的气势,视线默默往下垂,手指也紧抓住裙摆,紧张地微微颤抖。

作壁上观的观众不停交头接耳、议论纷纷,这场景简直跟公审没什么两样。

不过,由比滨还是抬起头直视前方。

「我、我……没有那个意思。但是对我来说,社团活动也很重要!所以我要参加比赛!」

「喔~~这样啊……你可别自取其辱。」

三浦淡然回答,脸上却挂着宛如地狱火焰熊熊燃烧般的笑容。

「去换衣服。我要跟女网社借球衣,你要不要一起来?」

三浦用下巴指向场边网球社的社办。或许她是出于好意才如此提议,但那举动怎么看都像是「待会儿到社办后面宰了你」。脸色僵硬的由比滨跟着她离去,周围观众皆投以哀怜的眼神。

唉,该怎么说呢……请节哀顺变。

「那个,比企鹅同学。」

叶山对双手合十的我开口。会主动和我这种人说话,看来他的社交能力很强,可惜叫错我的名字。

「干嘛?」

「我不太懂网球规则,而且双打又更复杂,所以我们随便打打就好,好吗?」

「……好啊,反正我们都是门外汉。就像排球那样,单纯以对打来计分吧。」

「啊,那样好懂多了,好主意。」

叶山爽朗地笑道,我也配合他挤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。

没过多久,两位女生换好衣服回到场上。

由比滨红着脸拼命整理裙摆,同时往这里走来。她的上半身是类似polo衫的衣服,下半身是一件网球短裙。

「总觉得……穿网球装好丢脸……这裙子会不会太短?」

「拜托,你平常穿的裙子就是这么短啊。」

「啊?你说什么?难、难道你每天都在观察吗?恶心恶心!你真的很恶心耶!」

由比滨狠狠瞪着我,把球拍挥过来。

「别紧张!我完全没在看!根本没放在眼里!你尽管放心!还有不要打我!」

「你这样说……我也觉得不太高兴……」

由比滨还是不太满意地嘀咕,接着才缓缓放下球拍。

材木座看准时机,刻意干咳几声才开口:

「嗯,那么八幡,你有什么策略?」

「我看,挑队伍中的女孩子攻击才是上策。」

那个女的脑袋不怎么样,应该可以把她秒杀才是,她绝对是个弱点。与其和叶山正面对打,挑她下手一定有利许多。

可是,由比滨听到这个提议,却发出大叫:

「什么?难道你不知道?优美子国中时是女网社的喔!还曾被选上县代表呢!」

经她一说,我再次观察名为优美子的蝴蝶夫人。她挥起球拍确实有模有样,身手也非常敏捷。材木座见状,低声说:

「呵,看来那个长卷发挺有两下子的。」

「那叫波浪卷啦。」

不,到底叫什么并不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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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场比赛迸发出激烈火花,形成互不相让的攻防战。

起初,观众不断送上阳刚的嘶吼和少女的尖叫,但随着紧张剌激的对决持续进行,他们开始专注于比赛,有人得分时就会叹气或给予喝采,像是在看电视转播的职业竞赛。

长时间对打让全场气氛持续紧绷,彷佛每挥出一球,精神就跟着被削弱一些。

打破双方平衡的,是长卷发击出的发球。

咻啪——我以为是她挥动球拍的声音,结果却是网球如子弹般射入球场,飞向后方。

刚刚那是怎么回事?难道她的球也跟头发一样会螺旋旋转吗?

总之,蝴蝶夫人是技术一流的好手。

「未免太强了……」

我忍不住自言自语。

「所以我说啦。」

为什么你会这么得意?你真的是我的伙伴吗?

「喂,你从刚刚开始完全没碰到球耶……」

「嗯~因为我很少打网球嘛。哈哈哈~」

由比滨用傻笑敷衍我。

「……你没打过网球,还来这里干什么?」

「哼!那、那可真是抱歉喔!」

傻瓜,我是相反的意思。她人未免太好。明明没摸过网球,却为了帮户冢出头,在众目睽睽之下参赛,一般人可办不致这种事。如果她的网球技术高超,那可是帅到极点,可惜人生并不会这么美好。

我在体育课和墙壁对打,磨练出精准的接发球技巧,因此在比赛初期都还能应付。但后半战开始后,比数渐渐被拉开。

因为对方开始集中攻击由比滨。

他们八成没料到我打得意外地好,于是改变目标。虽然也能说是他们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。

「由比滨,你负责前方,我到后面应付。」

「嗯,拜托你。」

确定作战计划后,我们走向各自的负责区域。

叶山快又有力的发球袭来,正中角落最边缘处,眼看就要再远远地弹飞出去。我拼命冲上去,把球拍伸到极限才好不容易抅到球,接着奋力一挥。

球被我回击至对方球场,但蝴蝶夫人早有准备,又把球打向另一边。我连球也不看,连滚带爬地站起身,全力往球可能飞去的方向狂奔。

好在双腿还肯听从指挥,让我抢先一步抵达落点。我对准弹起的网球,往球场边界挥去。

但叶山似乎看穿我的企图,不仅正面接下我的球,还刻意改变打法,朝我和由比滨中间送来一个过网急坠球。

失去平衡的我根本追不上,只好用视线拜托由比滨,她便跑向球的落点打回去。光是要打到球已很不容易,那颗球却偏偏落到蝴蝶夫人眼前的高度。

蝴蝶夫人全力把球打过来,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。只见球掠过由比滨的脸颊,消失到遥远的后方,发出「砰」一声在空无一人之处弹起。

「没事吧?」

我没去捡网球,先关心吓得跪倒在地的由比滨。

「……吓死我了。」

蝴蝶夫人听到由比滨用快哭出来的声音低语,脸上闪过一阵担心。

「优美子,你还真是恶毒啊。」

「什么!才没有!这在比赛中是很平常的事!人家才没有那么恶劣!」

「因为你是虐待狂嘛。」

叶山和蝴蝶夫人一搭一唱,然后笑了起来,周围观众也跟着露出笑容。

「……自闭男,我们一定要赢。」

由比滨捡起球拍站起来。这时,她突然小声喊痛。

「喂,有没有怎样?」

「抱歉,我好像扭到脚。」

由比滨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,泪水同时夺眶而出。

「如果我们输掉比赛,小彩会很困扰的……啊~~糟糕~~这样下去不妙……又不是道歉便能了事……啊~~可恶!」

由比滨不甘心地紧咬嘴唇。

「没关系啦,船到桥头自然直,大不了叫材木座穿女装上场。」

「马上会被识破啦!」

「说的也是。不然,你只要待在场上就好,剩下的我来想办法。」

「……你要怎么做?」

「自古以来,网球有一招禁忌招式,叫做『我把球拍变火箭』!」

「那是暴力行为吧!」

「……再不然,最糟的情况是我拿出真本事。只要拿出真本事,要我下跪还是舔鞋子都没问题。」

「你完全搞错方向……」

由比滨叹一口气,一副败给我的样子,接着又「呵呵呵」地笑着,用哭红的双眼直视我。真不知她是痛到流泪,还是笑到流泪。

「哎!!自闭男真的很呆耶,而且个性差又固执,简直没有救呢。连那时候也一样,你竟然完全不放弃,像个笨蛋一样猛冲过来,还发出恶心的叫声……我记得一清二楚喔。」

「你在说什——」

她打断我的话,放弃似地说道:

「我没有办法继续跟你打网球……」

她留下如同告别的话,转身走向满脸不解的观众,对他们吆喝「走开走开!别挡路别挡路」,然后从人群中离去。

「……她在说什么啊?」

我一个人留在网球场中央,目送远去的由比滨。这时,令人浑身不舒服的笑声传入耳中。

「怎么啦?你和朋友吵架吗?被丢下了?」

「说什么鬼话?我这辈子还没跟朋友吵过架,反正我根本没有交情深到能吵架的朋友!」

「什么 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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